在青州府赵家沟的村落里，老槐树下的功德碑，其红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格外醒目。张铁牛在那块碑前静静地磨刀，当刀尖划过他的大腿，树梢上的乌鸦突然惊恐地飞散。
“铁牛哥，今日又要割左腿吗？”卖豆腐的翠姑捧着盐罐走来，“依我看，你也该找个媳妇了，这样日复一日地……”
“我娘爱喝腿肉汤。”张铁牛将的肉片丢进陶罐中。他大腿上的疤痕交错，犹如被岁月侵蚀的木柴。新刻在功德碑上的“孝感天地”四个字下滴着红色的油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是朱砂呢。
秋分的那天，游医李半仙不小心了张家的灶台。煮汤的陶罐里飘着半颗带血的狼牙，而墙角还堆放着带有细毛的狼腿骨。
“好一个孝子！”李半仙抓住张铁牛的衣领，“你用狼肉冒充人肉骗取香火钱，你腿上的伤疤分明是烙铁烫的！”
张铁牛瞬间被激怒，抓起柴刀就要反击，然而锅台却突然塌陷。从滚落的砖块中掉出一块发黑的颌骨，牙缝里竟然还嵌着金牙套。李半仙举起骨头，对着阳光说：“这是人的牙齿！还是一个镶着金牙的胖子掉的！”
三更半夜，张铁牛悄悄潜入后山的破庙。供桌下果然有一堆新鲜的白骨，其中最大的腿骨上还绑着红绸，正是里正赵大富前几天还送来红绸的裤腰带。
病榻上的王氏突然睁开眼睛，她枯瘦的手从枕头下掏出一份：“三十年前你父亲被绑在山神庙，赵大富的父亲带头吃了你父亲的右腿……”
张铁牛回忆起每月初三，赵大富都会送来一条野猪腿。那肉煮起来异常腥臊，但母亲却吃得津津有味。窗外的功德碑似乎裂开，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名，排在最前面的竟是“赵守财”——赵大富的父亲。
王氏在断气前狞笑起来：“你以为这些年吃的是狼肉？错！赵大富送来的都是他儿子的腿！”她拉开衣襟，露出肚皮上的牙印，“当年他们分食你父亲时，我怀着你吞下了他心尖的肉……”
当祠堂的火把照亮夜空时，张铁牛举着柴刀疯狂地挥舞。赵大富被按在功德碑上，他的左腿上少了一大块肉。张铁牛怒吼道：“当年你父亲吃我父亲，今日我母亲吃你儿子，这才是天道轮回！”
李半仙掰开赵大富的嘴，发现金牙套确实缺了一颗。祠堂梁上突然掉下一个布包，里面裹着三十颗人牙，正对着功德碑上的三十个名字。
如今后山上立了一块无字碑，每逢雨夜，碑上就会渗出如猪血般的红液。放羊的孩子说曾见过一只瘸腿的野狼叼着金牙套在碑前转悠，那牙套上刻着“赵氏三代，牲祭有福”。
去年腊月，李半仙在邻县遇到了一个疯汉。那人逢人就裤腿炫耀：“尝尝我的孝子肉，都盖过戳了……”
至此，这个故事告一段落。同时也警示我们：愚昧的孝道最终会反噬自己，真情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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