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的暑气环绕着周围,带着阵阵蝉鸣的冲击着的耳朵。他愤怒地将筷子插进凉拌黄瓜中,似乎这样能将炎热和烦躁一同带走。八岁的小杰刚匆匆扒拉了几口饭,碗里粘着几粒晶莹的油星,闪烁着令人心疼的光芒。
“邻居王叔的女儿已经开始学习编程了!”父亲的声音如同巨石砸在油腻的餐桌上,激起层层涟漪。“你看看小杰,连两位数的加减法都会出错!”
张淑惠手中的汤勺悬在半空,紫砂煲里的绿豆汤因她的动作泛起细微的涟漪。她脑海中浮现出下午家长群里那张刺眼的截图——三年二班的期末成绩排名表。小杰的名字蜷缩在表格的中下游,就像一只被拔光毛的麻雀,显得格外凄凉。
“不是说好暑假只报书法班吗?”张淑惠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柳絮,“孩子的手指都练出茧子了......”
“现在是关键时期!”解开领带,脖子上的青筋如蚯蚓般。“你忘了我们家族三代都是工人吗?若非……”话未说完,便被急促的奶奶打断。端着豁口的白瓷碗,颤巍巍的银发在吊灯下闪烁着慈爱的光芒:“先喝碗绿豆汤,消消暑。”
突然,小杰将筷子猛地拍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抓起书包冲向门外,不慎踢翻了铝制暖瓶。“我讨厌弹钢琴!”男孩的哭喊声与蝉鸣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楼道中,“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深夜,张淑惠蹲在书房门口,月光从纱窗洒进屋内。她看见小杰趴在书桌上,圆珠笔尖已将练习册的封皮戳破。孩子的后颈上细密的汗珠在台灯下泛着光,仿佛撒了一撮盐。
“妈妈……”小杰突然抬头,黑眼圈深重,“我是不是很没用?”铅笔芯掉在草稿纸上,滚至墙角。张淑惠的心如被尖刺所扎,指尖揪住裙摆。她回想起白天在超市的情景——小杰盯着冰淇淋车的眼神比看钢琴谱还要专注。那个穿着恐龙睡衣的小男孩踮着脚央求:“妈妈,能买草莓味的吗?”
次日黄昏,的藤编躺椅再次空置。张淑惠在厨房找到那个褪色的饼干铁盒,里面压着张泛黄的纸条:“妞妞,这是奶奶给你留的,记得吃完写作业。”她明白了老人偷偷往孙子书包塞点心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小杰曾说“钢琴班比托管班更累”。
使事情达到的是那个七月最热的日子。小杰在少年宫门口突然蹲下,额头抵着滚烫的地面。张淑惠抱起孩子时,发现他的校服裤兜里藏着半块已冷掉的蛋黄酥——那是他用午饭钱买的。
“肺炎!”急诊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眶酸涩。握着化验单的手指关节发白,张淑惠望着输液管里滴落的不明液体,思绪飘回前的那个暴雨夜。那时她抱着高烧的女儿在社区诊所门口等待天亮,而正跪在泥水里就着雨水啃冷馒头。
“都怪你!”父亲将责任推到母亲身上,“如果早点报辅导班……”
“如果不是你每天逼他写奥数!”张淑惠的泪水滴在皱巴巴的化验单上,“小杰说他梦见自己变成练习册上的分数被红笔圈着骂......”
奶奶坐在走廊长椅上,颤巍巍的手帕浸满泪水。她想起三天前孙子红着眼睛说“奶奶我不想活了”,当时还以为孩子在说胡话。此刻听着儿媳的哭声她突然抓住的胳膊:“你要害死咱家孙子吗?”
晨光刺破云层时三人沉默地坐在医院花园中。向日葵的花瓣上还挂着露珠小杰蜷缩在母亲怀里安静地睡着而拿出烟盒的手又缩了回去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样。
“老师告诉我说小杰的作文获得了全市二等奖。”张淑惠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如细雨中的风铃,“他写的是......”虽然未说完但三人心中都明白了那个关于“飞翔的梦想”的童话以及结尾那句充满希望的幻想。
三个月后的周末阳台上的向日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