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金有
在我那遥远的故乡，旧时的平房屋顶上，每间房屋的最低处都设有一个独特的构造——流户。这流户位于房屋的前沿，与南方的滴水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每逢大雨倾盆时，家中的流户便如瀑布般流水潺潺，哗哗作响，为院落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景致。
雨季来临，雨势多变，时而细雨绵绵，时而大雨如注，时而中雨纷飞，时而阴雨连绵。而屋顶上的雨水都会通过流户顺畅地院中，最终流入天井。
提及《大刀记》的作者郭澄清，他的故居上也有这样的流户，如今却已难觅其踪。
过去的日子里，人们的窗户都是用纸来封堵，从外面无法窥见院中的情况。流户流下的水声却能清晰地告诉人们雨的大小。特别是在夜晚，当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时，乡人们听到流户的流水声，便能知晓雨势的强弱和降雨的时长。
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依赖于天气的恩赐。旱季时盼望降雨，而水灾之年又害怕水声。记得有一年长达四十多天未下雨，田地里的小苗枯黄卷曲，路上的尘土飞扬，孩子们的小脚都不敢着地。而当突然之间夜幕降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时，流户整夜不停地流淌，使得庄稼人喜出望外，甚至无法入睡。
次日清晨，村民们在村街和田地相遇时，都会谈论起那夜流户的流水声：“那流户整整响了一夜，土地终于透水了。”
回忆一九六一年的五月二十三日，那时的天气同样干旱无雨。午后，西北方向的黑云、凉风习习，紧随其后的是雷声隆隆、大雨瓢泼。从下午开始的大雨持续了整整一个夜晚，流户的水声几乎不曾间断。雨水浸透了庄稼、冲倒了院墙，村南的水湾与湾沿持平，人们甚至找不到水井的位置。
自那以后，每当夜晚听到流户的水声，人们都心生忧虑，无法安心入睡。为了防止院子冲出水坑，人们会在流户的落水处放置一些碎砖头和残瓦片。
记忆中，一九六一年的夏天，在流户冲出的水坑里还曾见过小鱼和青蛙，它们将这被流水冲出的水坑暂时当作了自己的家。
白天时人们可以通过屋门观察雨势的大小，而到了夜晚就只能通过流户的水声来了解雨的情况了。真可谓是流户声声传雨情。
作者简介：王金有，德州银行退休职员。1969年投身军旅。原籍山东宁津县时集镇，与《大刀记》的作者郭澄清是同乡。
